第5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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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熱忱的話嘮◎
最近一段時間,調查局的人都要忙瘋了。
統計出所有喝過‘uu’的人，並在悄無聲息地情況下讓他們喝下無渡酒；對於體內已經長出卵巢的還是實時監控，盡快調派人手前去處理。
任務繁雜,對象還是全省居民,工程不可謂不浩大。
盡管有政府從旁協助,邢儲等人依舊忙得腳不沾地。畢竟單純喝下無渡酒,普通政府工作人員就可以做到；可一旦生長出卵巢，就必須得是調查局的人親自動手，不能假手於人。
好在還有鐘瑤的預知作用在,能夠及時察覺那些卵巢的生長情況，分辨出不同人體內卵巢的發育情況，分出輕重緩急來分別處理。這樣一來，幾乎所有卵巢剛一進入半成熟期，就被邢儲和孟禹帶人處理掉了，所以至今還沒有出現一例卵巢進入成熟期、惡靈破體而出的事情。
只可惜鐘瑤只有一個,預知能力也只有一個，她顧得了本省，卻顧及不到全國那麽大的範圍。
因此,總能聽說在其他省份爆發了沒及時處理的惡靈卵巢。
這半年來，到處都是兵荒馬亂。
當然，這是對於異能者等知情者而言的。
對於普通大眾來說，每日的生活依舊平平無奇。哦，倒是還有個與往常不同的地方,這段時間以來,不管是政府機關單位,還是企業公司,都加大了團建的頻率。
在團建上,老板自費提供了一種味道還不錯的酒水飲料，有些酒味卻又不濃，得到了不少人的喜歡。
後來，他們才在一些大型超市看到了那一款飲料的名字——無渡酒。
……
東川市調查局內，賀辛明丟開鼠標，伸了個懶腰，腰間和脊背上的骨骼頓時“咯叭咯叭”響了半天。“累死我了，終於在新年前把事情處理完了，今年應該能過個好年吧。”
東川市早就已經開啟了全城供暖，盡管透過滿是霧氣的窗戶，還能看到外面紛紛揚揚的飄雪，屋內的賀辛明仍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毛衣。
鐘瑤剛走進來，就聽到了這句話，輕笑道：“你就做了些總結性的文書工作，還喊累。孟禹和邢儲他們這半年來跑遍了本省，又全國各地到處跑幫著解決卵巢，都還沒說累呢。”
她脫下厚重的襖子，接了杯熱水抱在手裏，小口小口地抿著。
“我寧願和邢儲他們出去打架，天天坐在電腦前我渾身都要僵硬了。”賀辛明仿佛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，從椅子上跳了起來，站在原地蹦跶了兩下。
“誰讓你之前出任務那麽輕敵，導致自己受了重傷只能留在局裏靜養。”鐘瑤眨了眨眼，揶揄道。
賀辛明當即捂住臉，“靜養不應該是帶薪休假嗎？為什麽我還要整天面對這些令人頭大的文件和數據。”
“輕敵的錯誤你都能犯，還想帶薪休假？”邱湛彬正巧經過，恰巧聽到賀辛明的話，直接瞪了回去，“虧你帶後來的新人時，還一直強調讓他們不要輕敵。我看你是帶新人帶得上頭了，搶著要去給他們做一個反面教材！”
賀辛明頓時縮了縮脖子，“我知道錯了，當時真的是個意外！”
“積極認錯，堅決不改是吧？能有什麽意外，強調多少次要合作，你偏偏自己一個人追了上去……”邱湛彬恨不得拎著賀辛明的耳朵訓。
鐘瑤默默坐在一邊，沒敢插話，明哲保身。
等到邱湛彬訓完了，這才舒了口氣，揮著手讓賀辛明趕緊滾。
他看向鐘瑤，變臉似的揚起了一抹溫和的笑意，“瑤瑤，你考完期末考試了？”
鐘瑤點了點頭，“嗯，今天剛考完最後一場。”
“那你今天來……”
鐘瑤不問反答：“局長現在在麽？”
邱湛彬楞了一下，答道：“局長現在就在辦公室，你有事兒直接去找他就行。”
鐘瑤點了點頭，謝過邱湛彬後才邁步走向電梯。
賀辛明一直悄摸摸地打量著這邊的情況，看到邱湛彬對自己兇神惡煞，對著鐘瑤卻笑得跟朵花似的，嘟囔道：“變臉比翻書還快。”
不料下一秒邱湛彬直直瞪了過來，賀辛明一抖，伸手在嘴前做了個拉拉鏈的姿勢，又指了指面前的電腦屏幕，示意自己在工作。
邱湛彬冷哼一聲，沒繼續計較，徑直回了自己辦公室。
調查局頂樓，陳學良正在看各處發上來的情況匯總，門突然響起了均勻的“叩叩聲”。
他揚聲道：“請進。”
“局長。”
陳學良暫時放下了手頭的工作，看向來人，“是瑤瑤啊，你找我有什麽事兒嗎？”
“局長，我是來向您告別的。我寒假準備去京都旅游，散散心。”鐘瑤眉眼彎彎，語氣輕松。
陳學良一楞，“京都？確實是個玩耍的地方，名勝古跡眾多，雪景也極美，你若是去就玩得開心一些。”
“說起來，過段時間小孟和小儲也會啟程去京都，如果你不著急的話，可以跟著他們一起，互相也有個照應。”
鐘瑤禮貌拒絕，“不用了局長，我已經買了明早的機票，準備早點享受自己的假期。”
“也好，這半年來你也累了，想去玩就去吧，局裏也不會拘著你。”陳學良忽地響起了什麽，補充道，“對了，有個事情我得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見。瑤瑤，你有意願成為調查局的正式員工嗎？”
鐘瑤一怔，她還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件事。
“可是，我沒有編制……”
陳學良擺了擺手，“這個不是問題，在卵巢一事中，你立功不小，如果你有意，我可以隨時提交申請，將你轉正。不過若是你不願意，那也可以換成其他的表彰和獎勵。”
“我願意的，局長，麻煩您幫我提交一下申請吧。”鐘瑤眨了眨眼，半開玩笑，“別的不說，正式員工的薪資和福利待遇，我可是眼饞很久了。”
陳學良“哈哈”一笑，“轉正之後，這些都少不了你的。”
鐘瑤也莞爾一笑，“對了局長，您剛剛說孟禹也會去京都？”
“沒錯。卵巢的事情看似解決，實則都是浮於表面，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源頭是什麽，又是什麽人在幕後操縱。如果不在源頭上徹底解決這個問題，那麽我們現在做的都是無用功。”陳學良也沒有瞞著，說出了自己的考量。
“您也覺得是有人在幕後操縱？”
鐘瑤在事後曾經抽空把時空回溯到去技術科的那一天，本意是想再觀察一下那顆巨樹，不曾想還有了意外的發現。
有一個看不清面龐和身形的人跟在邱湛彬的隊伍裏過來，那人把手貼在墻上釋放出了一股濃郁的黑氣，和當時漂浮在半空中的黑霧相得益彰。隨後那股黑氣順著墻壁爬進了實驗室中，在眾人進入實驗室後，又針對性地把其他人丟了出來，獨留鐘瑤一個人在裏面。
不止如此，就連當時擋住孟禹前進的屏障，也是由那股黑氣演化而成。
奇怪的是，那個人跟著邱湛彬一起來，後來又悄悄消失，居然都沒有任何人發現異常。鐘瑤後來仔細琢磨了一下，他應該使用了類似於隱匿符之類的東西，才能夠完美隱藏住自己。
若不是她已經具備回溯時空的能力，恐怕這輩子都不知道，還有這麽一個神秘人在背後作妖。
經過這件事，鐘瑤更加堅定東川市發生的一切，其實都有一個幕後黑手。
那個人坐鎮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暗處，悄然策劃出了包括卵巢在內的一切事情，而那名使用了隱匿符的神秘人可能就是他的麾下。
至於為什麽是人，而不是惡靈自己培育卵巢……
至今為止，人類歷史上還沒有出現任何一個具有智慧和思維的惡靈，鐘瑤幾乎下意識排除了這個選項，把目標定位在人身上。
“看來你也早就有了這種猜測。”陳學良摘下眼睛靜，揉了揉眼睛周邊的穴位，稍微緩解了酸痛後，才又說道，“我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，不過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，利用人體培育惡靈卵巢這件事，都不是正常人能夠做出來的。如果不主動出擊調查出他的底細，那就太被動了。”
“局長，幕後黑手會是惡靈嗎？”鐘瑤抿了抿唇，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。
雖然她自己已經排除了這個選項，可是心裏總還是有些不安。
陳學良不意外她會問出這個問題，解釋道：“這個倒不會。你知道，現如今已存的生物分為自然生物和非自然生物，自然生物即是人類、動植物；非自然生物即是精怪、靈體等。惡靈就是靈體的一種，屬於非自然生物。人類最受天道的眷顧，因此一出生就具備思維和智慧，其他非自然生物居於其次，天賦出眾者或許有機會進化出智慧。”
“可惡靈不同。它不同於普通的靈體，惡靈的每一步成長都是經過殺戮，可以說是踩在其他種族的屍體上成長起來的，甚至於它們內部還偶有廝殺。這樣一個嗜血的種族自然遭到了天道的厭惡，只是為了萬物平衡，天道並沒有直接滅掉惡靈，而是剝奪了這個種族進化的權利。它們永遠都只能是那一副骯臟醜陋的模樣，無法產生思維和智慧。”
陳學良頓了頓，忽地提了一個問題：“你可聽說過功德這個概念？”
鐘瑤一驚，她怎麽沒有聽說過，她“預知”的能力都來自於功德的饋贈。
陳學良把她一時的驚詫當做不知道，他兀自回答道：“功德是天道對有功之人的嘉獎和饋贈，也象征著天道對其的認可。一個人終其一生，可能也無法獲得一點功德；可有些人因為做了一輩子善事，積累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功德。換個簡單的說法，警察、消防員、軍人等人的功德就會比常人要深厚許多，因為他們維護社會治安、守衛國家疆土，這對於天道來說，就屬於有功之人。”
“對於普通人來說，積累功德用處大多體現在讓他們一生順遂、心想事成，而對於咱們這類異能者來說，功德的用處可就大了，例如功德能夠增強異能品質、提高天賦……”
鐘瑤喃喃道：“孟禹的雷電異能，是因為這個原因嗎？他當了數年的警察，肯定積累了不少功德。”
陳學良點了點頭，“正是如此，覺醒雷電異能是他本身的天賦，而小孟的雷電異能，盡管是和歷史上曾經出現的雷電異能者比較，也是鳳毛麟角的高品質，威力極大，這就得歸功於功德的加持了。”
鐘瑤瞬間反應過來，總結道：“惡靈是天道厭惡之物，如果能夠除掉惡靈的話，一定能夠積累不少功德。”
“沒錯。”陳學良讚賞她的一點就透，“所以既不會出現幕後黑手是惡靈的情況，也不會出現幕後是惡靈和人類聯手的糟糕局面。因為，人類異能者和惡靈本就是天生的死對頭。”
“原來如此，多謝局長解惑。”鐘瑤心頭豁然開朗，不僅是明白了之前提出的問題，就連另一個疑問也得到了解決。
這半年裏，她積攢功德速度驚人，數量也極為龐大。
鐘瑤原本還好奇，盡管她把經營娛音作為日常，時長在上面發布一些預言，提醒人們規避一些不必要的災難；又利用預知幫助調查局找尋卵巢的所在之處，可不管怎麽算，也不應該增長得這麽快才是。
原來還有這個原因，她預知出惡靈和卵巢的位置，盡管沒有親自去殺掉它們，可只要那些惡靈死亡，公正的天道依會把屬於她的那一部分功德算給她。
即使比不上那些親手殺死惡靈的異能者，可耐不住她一直不停地預知，聚沙成塔，積累半年下來，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。
鐘瑤不禁想起某個說睡就睡、到現在都沒醒的小人，莞爾一笑，也不知道等它醒了看到那麽多功德，會不會驚訝地下巴掉下來。
“瑤瑤，我還有個不情之請。”
陳學良剛開口，鐘瑤就意識到他想要說什麽，反問道：“局長，您是想我到時候搭把手嗎？”
他點了點頭，“我隱約察覺出幕後之人與京都有些聯系，可再具體的信息就不知道了，只能讓小孟、小儲和辛明三個人前去探查。”
“局長您也知道，我要想預知，得先掌握關於那個東西的一些信息才行，所以恐怕沒法直接預知出幕後黑手是誰。不過如果有其他需要幫忙的地方，我肯定不會推辭的。”鐘瑤點頭保證。
陳學良滿意地笑了，旋即一拍腦門，有些愧疚，“沒想到我這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，居然還做了回壓榨員工假期的壞上司。這樣吧，這個寒假算你帶薪休假，來回路費局裏也可以給你報銷。”
鐘瑤也不客氣，“那就多謝局長了。”
雖然她並不在乎這一點，可長者賜不可辭，她接受了讓局長心裏有個安慰也是好的。
等回了自己的休息室，鐘瑤徑直坐到了書桌前，看著自己列出來的事情清單，拿出筆在“探究自己身上的謎團”和“搞清楚司凝清的身份”下面，又加上了一條：“盡力找出卵巢的幕後黑手。”
水筆在指尖流暢地轉動，鐘瑤想起剛剛陳學良說的那些話。
按照這樣來說，絕對不可能出現幕後黑手是惡靈的情況，可鐘瑤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，可再仔細想想，又想不出什麽，只好作罷。
她目光落到紙面上，指腹輕點著“司凝清”三個字，嘆了口氣，猶豫了一下，還是在這一條代辦上畫了個大叉。
司凝清的身份，她不好奇是不可能的。除了好奇，她心裏還有些埋怨司凝清一直瞞著她。可不管怎麽說，她們二人做了一二十年的朋友，從小一起長大，在其他事情上司凝清一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，可能是身份有些難言之隱，她不便訴諸於口，所以才一直沒有告訴她。
況且，她也不會因為司凝清的隱瞞或者實際身份的不同，就和她產生隔閡、斷絕關系。既然這樣，她也沒必要揪著這一點不放。
說起來，她和司凝清也大半年沒見了。
半年前，司凝清回了京都，直到開學也沒回來，就連休學手續都是鐘瑤幫忙辦理的。
雖然她後來發的那一條讓她去京都的訊息有些沒頭沒尾，可鐘瑤明白，這意思是在說，只有去了京都才有可能解答心裏的所有疑問。
只可惜當時已經臨近開學，東川市又因為卵巢的事情亂作一團，身負預知異能的她實在是走不開。直到現在，卵巢的事情告一段落，學校也放了寒假，有足足一個多月的假期，她想，是時候去京都了。
……
1月13日上午11點17分，鐘瑤準時下了飛機。
雖然在日歷表上現在已經是新的一年，可按照夏國人的傳統來說，真正的新年還在後面。
鐘瑤看著飛機場的人山人海，下意識感嘆人口數量的巨大。
她取出了行李，剛走出通道，一個男孩就突然躥到了她面前，擋住了去路。
鐘瑤走得快，差點撞到男孩身上，猛地頓住腳步，有些奇怪地打量他。
男孩還沒抽條，光看身高顧及也就十三四歲，皮膚又白又嫩，身上衣著也充滿了低調的貴氣，一看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。
可最讓鐘瑤註意的就是男孩的眼睛，琥珀色的圓眼中此刻正翻湧著十三歲孩子絕對表現不出來的情緒。
鐘瑤一驚，如果把其他部位遮住，光看眼睛，只怕還以為是個飽經風霜的成年人呢。
“你就是鐘瑤？”
在鐘瑤打量男孩的時候，男孩也從上到下把鐘瑤看了一圈，隨後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顯然鐘瑤的長相讓他這個顏狗很滿意。
衣品也不錯。
男孩又在心裏補充道。
鐘瑤皺起眉，看向這個陌生的奇怪孩子，“鐘瑤是誰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？”
男孩頭搖得像撥浪鼓，“不，你就是鐘瑤，我在司大人的辦公室裏看過你的照片。你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。”
司大人？
這三個字在鐘瑤的唇間繞了一圈，立刻反應過來，“你是說司凝清？”
“大人今天忙得走不開，沒能親自來接你，就幫我派來了。”男孩一拍腦門，忽然響起了自己還沒有自我介紹，“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，我叫尤北，屬於司大人的麾下。”
“尤北？司大人，麾下？”鐘瑤輕笑，“你這話說得差點讓我以為自己穿越回古代了。”
尤北摸了摸下巴，“家裏的規矩是有些多，你以前沒接觸過，覺得奇怪也實屬正常。”
“既然我接到你了，那咱們現在回家吧，等回去了，司大人估計也閑下來了。”
尤北轉身在前面帶路，鐘瑤默默跟在旁邊，聽他從京都的人文風貌講到歷史遺存，從自然生物、非自然生物的劃分講到如今人類和惡靈的勢不兩立。至少在上車之前，尤北的嘴都嘚吧嘚吧說個不停。
鐘瑤時而附和兩句，大多時候還是一種傾聽的姿態。
“我聽說你們東川市發生的事情了，卵巢一事幸好你們發現得早，全國各地都得以即使排查，不然真的等到爆發了，那真的是不堪設想……”
“小心。”鐘瑤拉了一把還準備往前走到某人，揚了揚下巴，提示道，“紅燈了。”
尤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，“啊，我沒看見。”
鐘瑤不著痕跡地收回手。
她本意是像借著接觸的機會，催動“時光回溯”，不是為了探究尤北的生平經歷，只是想要看一下他所說的是否屬實。
她雖然真的走了，可防人之心不可有，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真的相信尤北說自己是司凝清派來的這句話。
只是令鐘瑤沒有想到的是，尤北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，過去的經歷竟然如此豐富浩瀚，她差點都要在其中迷失。
好在她的目的明確，直攻香尤北今天的回憶，成功在回憶中發現了司凝清的身影和她對尤北的吩咐後，這才徹底放下了戒心，相信了尤北所說的話。
只是……他一個小小少年，回憶怎麽會這麽繁雜？別說是十三歲，恐怕就連三十一歲的回憶也沒有他這麽多的。
鐘瑤垂眸深思。
她現在對於“預知”的掌控愈發熟練，剛剛借著拉了尤北一把的功夫，短短一兩秒鐘瑤就已經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，就連尤北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對，依舊興高采烈地和鐘瑤天南海北地瞎聊。
“你等一下，我把車開過來。”尤北剛說完就撒丫子跑了老遠，鐘瑤一只手搭在行李箱上，另一只手插著兜，下巴忍不住往圍巾裏縮了縮。
京都的風比東川市大一些，在室外才待了十幾分鐘，鐘瑤就覺得自己臉都要被吹僵了。
早知道帶個口罩了。
鐘瑤在心裏默默記下，待會就去買一些口罩來保暖。
“唰！”一輛張揚惹眼的豪車倏地在鐘瑤身邊停下，車窗緩緩下降，露出了尤北那張略顯稚嫩的臉，“上來吧。”
鐘瑤一怔，“你還沒成年，開車不會被警察叔叔抓走麽？”
她本以為有別人負責開車，萬萬沒想到是尤北親自來開，還是開的車子還這麽高調。
尤北也是一楞，笑容突然變得莫測起來，“放心，我絕對成年了。”
“你看，這是我的身份證和駕駛證。”尤北生怕口說無憑，還拿出了自己的證件遞了過去。
“1996年……你26歲了？”鐘瑤大驚失色，面前這人怎麽也不像是26歲的樣子啊！
尤北頭一歪，“這件事情說來話長，正好京都路上堵，在路上我慢慢跟你解釋。”
鐘瑤又看了他幾眼，心情覆雜地把行李箱塞進後備箱，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。
“你也不是第一個這麽質疑我的人了，幾乎每次我開車上路都會被交警攔下來，所以我都習慣了把駕駛證和身份證放在車裏。這樣一來，每次被攔下的時候只要出示證件，比我自己幹巴巴地解釋方便多了。”尤北踩了一腳油門，車子平穩地朝前行駛，“不過現在整個京都市都沒有交警再攔我了，你要不要猜猜因為什麽？”
“總不會是因為交警都記住你了吧。”
尤北一頓，隨即爆發出大笑：“哈哈哈，你猜得真準！我早就在京都的交警系統裏揚名了，只要我不酒駕醉駕，不會再因為‘未成年人駕駛汽車’這件事被攔下來。”
“不過在這之前，我真的可慘了……”
如尤北所說，京都的路堵得要命，除了剛啟動的時候挪了兩步，其他時候都直接停在原地，連一厘米都沒往前動過。這也給了尤北很充分的聊天的時間，他熱情地分享自己每一次被交警攔下來的經歷，回憶著交警看了他的證件後露出的震驚之色，又忍不住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。
鐘瑤壓根沒有說話的機會，只好默默地傾聽，偶爾用手抹去車窗上的白霧，看著外面又下起來的小雪，心想：尤北，還真是個熱忱的話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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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一段時間,調查局的人都要忙瘋了。
統計出所有喝過‘uu’的人，並在悄無聲息地情況下讓他們喝下無渡酒；對於體內已經長出卵巢的還是實時監控，盡快調派人手前去處理。
任務繁雜,對象還是全省居民,工程不可謂不浩大。
盡管有政府從旁協助,邢儲等人依舊忙得腳不沾地。畢竟單純喝下無渡酒,普通政府工作人員就可以做到；可一旦生長出卵巢，就必須得是調查局的人親自動手，不能假手於人。
好在還有鐘瑤的預知作用在,能夠及時察覺那些卵巢的生長情況，分辨出不同人體內卵巢的發育情況，分出輕重緩急來分別處理。這樣一來，幾乎所有卵巢剛一進入半成熟期，就被邢儲和孟禹帶人處理掉了，所以至今還沒有出現一例卵巢進入成熟期、惡靈破體而出的事情。
只可惜鐘瑤只有一個,預知能力也只有一個，她顧得了本省，卻顧及不到全國那麽大的範圍。
因此,總能聽說在其他省份爆發了沒及時處理的惡靈卵巢。
這半年來，到處都是兵荒馬亂。
當然，這是對於異能者等知情者而言的。
對於普通大眾來說，每日的生活依舊平平無奇。哦，倒是還有個與往常不同的地方,這段時間以來,不管是政府機關單位,還是企業公司,都加大了團建的頻率。
在團建上,老板自費提供了一種味道還不錯的酒水飲料，有些酒味卻又不濃，得到了不少人的喜歡。
後來，他們才在一些大型超市看到了那一款飲料的名字——無渡酒。
……
東川市調查局內，賀辛明丟開鼠標，伸了個懶腰，腰間和脊背上的骨骼頓時“咯叭咯叭”響了半天。“累死我了，終於在新年前把事情處理完了，今年應該能過個好年吧。”
東川市早就已經開啟了全城供暖，盡管透過滿是霧氣的窗戶，還能看到外面紛紛揚揚的飄雪，屋內的賀辛明仍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毛衣。
鐘瑤剛走進來，就聽到了這句話，輕笑道：“你就做了些總結性的文書工作，還喊累。孟禹和邢儲他們這半年來跑遍了本省，又全國各地到處跑幫著解決卵巢，都還沒說累呢。”
她脫下厚重的襖子，接了杯熱水抱在手裏，小口小口地抿著。
“我寧願和邢儲他們出去打架，天天坐在電腦前我渾身都要僵硬了。”賀辛明仿佛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，從椅子上跳了起來，站在原地蹦跶了兩下。
“誰讓你之前出任務那麽輕敵，導致自己受了重傷只能留在局裏靜養。”鐘瑤眨了眨眼，揶揄道。
賀辛明當即捂住臉，“靜養不應該是帶薪休假嗎？為什麽我還要整天面對這些令人頭大的文件和數據。”
“輕敵的錯誤你都能犯，還想帶薪休假？”邱湛彬正巧經過，恰巧聽到賀辛明的話，直接瞪了回去，“虧你帶後來的新人時，還一直強調讓他們不要輕敵。我看你是帶新人帶得上頭了，搶著要去給他們做一個反面教材！”
賀辛明頓時縮了縮脖子，“我知道錯了，當時真的是個意外！”
“積極認錯，堅決不改是吧？能有什麽意外，強調多少次要合作，你偏偏自己一個人追了上去……”邱湛彬恨不得拎著賀辛明的耳朵訓。
鐘瑤默默坐在一邊，沒敢插話，明哲保身。
等到邱湛彬訓完了，這才舒了口氣，揮著手讓賀辛明趕緊滾。
他看向鐘瑤，變臉似的揚起了一抹溫和的笑意，“瑤瑤，你考完期末考試了？”
鐘瑤點了點頭，“嗯，今天剛考完最後一場。”
“那你今天來……”
鐘瑤不問反答：“局長現在在麽？”
邱湛彬楞了一下，答道：“局長現在就在辦公室，你有事兒直接去找他就行。”
鐘瑤點了點頭，謝過邱湛彬後才邁步走向電梯。
賀辛明一直悄摸摸地打量著這邊的情況，看到邱湛彬對自己兇神惡煞，對著鐘瑤卻笑得跟朵花似的，嘟囔道：“變臉比翻書還快。”
不料下一秒邱湛彬直直瞪了過來，賀辛明一抖，伸手在嘴前做了個拉拉鏈的姿勢，又指了指面前的電腦屏幕，示意自己在工作。
邱湛彬冷哼一聲，沒繼續計較，徑直回了自己辦公室。
調查局頂樓，陳學良正在看各處發上來的情況匯總，門突然響起了均勻的“叩叩聲”。
他揚聲道：“請進。”
“局長。”
陳學良暫時放下了手頭的工作，看向來人，“是瑤瑤啊，你找我有什麽事兒嗎？”
“局長，我是來向您告別的。我寒假準備去京都旅游，散散心。”鐘瑤眉眼彎彎，語氣輕松。
陳學良一楞，“京都？確實是個玩耍的地方，名勝古跡眾多，雪景也極美，你若是去就玩得開心一些。”
“說起來，過段時間小孟和小儲也會啟程去京都，如果你不著急的話，可以跟著他們一起，互相也有個照應。”
鐘瑤禮貌拒絕，“不用了局長，我已經買了明早的機票，準備早點享受自己的假期。”
“也好，這半年來你也累了，想去玩就去吧，局裏也不會拘著你。”陳學良忽地響起了什麽，補充道，“對了，有個事情我得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見。瑤瑤，你有意願成為調查局的正式員工嗎？”
鐘瑤一怔，她還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件事。
“可是，我沒有編制……”
陳學良擺了擺手，“這個不是問題，在卵巢一事中，你立功不小，如果你有意，我可以隨時提交申請，將你轉正。不過若是你不願意，那也可以換成其他的表彰和獎勵。”
“我願意的，局長，麻煩您幫我提交一下申請吧。”鐘瑤眨了眨眼，半開玩笑，“別的不說，正式員工的薪資和福利待遇，我可是眼饞很久了。”
陳學良“哈哈”一笑，“轉正之後，這些都少不了你的。”
鐘瑤也莞爾一笑，“對了局長，您剛剛說孟禹也會去京都？”
“沒錯。卵巢的事情看似解決，實則都是浮於表面，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源頭是什麽，又是什麽人在幕後操縱。如果不在源頭上徹底解決這個問題，那麽我們現在做的都是無用功。”陳學良也沒有瞞著，說出了自己的考量。
“您也覺得是有人在幕後操縱？”
鐘瑤在事後曾經抽空把時空回溯到去技術科的那一天，本意是想再觀察一下那顆巨樹，不曾想還有了意外的發現。
有一個看不清面龐和身形的人跟在邱湛彬的隊伍裏過來，那人把手貼在墻上釋放出了一股濃郁的黑氣，和當時漂浮在半空中的黑霧相得益彰。隨後那股黑氣順著墻壁爬進了實驗室中，在眾人進入實驗室後，又針對性地把其他人丟了出來，獨留鐘瑤一個人在裏面。
不止如此，就連當時擋住孟禹前進的屏障，也是由那股黑氣演化而成。
奇怪的是，那個人跟著邱湛彬一起來，後來又悄悄消失，居然都沒有任何人發現異常。鐘瑤後來仔細琢磨了一下，他應該使用了類似於隱匿符之類的東西，才能夠完美隱藏住自己。
若不是她已經具備回溯時空的能力，恐怕這輩子都不知道，還有這麽一個神秘人在背後作妖。
經過這件事，鐘瑤更加堅定東川市發生的一切，其實都有一個幕後黑手。
那個人坐鎮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暗處，悄然策劃出了包括卵巢在內的一切事情，而那名使用了隱匿符的神秘人可能就是他的麾下。
至於為什麽是人，而不是惡靈自己培育卵巢……
至今為止，人類歷史上還沒有出現任何一個具有智慧和思維的惡靈，鐘瑤幾乎下意識排除了這個選項，把目標定位在人身上。
“看來你也早就有了這種猜測。”陳學良摘下眼睛靜，揉了揉眼睛周邊的穴位，稍微緩解了酸痛後，才又說道，“我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，不過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，利用人體培育惡靈卵巢這件事，都不是正常人能夠做出來的。如果不主動出擊調查出他的底細，那就太被動了。”
“局長，幕後黑手會是惡靈嗎？”鐘瑤抿了抿唇，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。
雖然她自己已經排除了這個選項，可是心裏總還是有些不安。
陳學良不意外她會問出這個問題，解釋道：“這個倒不會。你知道，現如今已存的生物分為自然生物和非自然生物，自然生物即是人類、動植物；非自然生物即是精怪、靈體等。惡靈就是靈體的一種，屬於非自然生物。人類最受天道的眷顧，因此一出生就具備思維和智慧，其他非自然生物居於其次，天賦出眾者或許有機會進化出智慧。”
“可惡靈不同。它不同於普通的靈體，惡靈的每一步成長都是經過殺戮，可以說是踩在其他種族的屍體上成長起來的，甚至於它們內部還偶有廝殺。這樣一個嗜血的種族自然遭到了天道的厭惡，只是為了萬物平衡，天道並沒有直接滅掉惡靈，而是剝奪了這個種族進化的權利。它們永遠都只能是那一副骯臟醜陋的模樣，無法產生思維和智慧。”
陳學良頓了頓，忽地提了一個問題：“你可聽說過功德這個概念？”
鐘瑤一驚，她怎麽沒有聽說過，她“預知”的能力都來自於功德的饋贈。
陳學良把她一時的驚詫當做不知道，他兀自回答道：“功德是天道對有功之人的嘉獎和饋贈，也象征著天道對其的認可。一個人終其一生，可能也無法獲得一點功德；可有些人因為做了一輩子善事，積累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功德。換個簡單的說法，警察、消防員、軍人等人的功德就會比常人要深厚許多，因為他們維護社會治安、守衛國家疆土，這對於天道來說，就屬於有功之人。”
“對於普通人來說，積累功德用處大多體現在讓他們一生順遂、心想事成，而對於咱們這類異能者來說，功德的用處可就大了，例如功德能夠增強異能品質、提高天賦……”
鐘瑤喃喃道：“孟禹的雷電異能，是因為這個原因嗎？他當了數年的警察，肯定積累了不少功德。”
陳學良點了點頭，“正是如此，覺醒雷電異能是他本身的天賦，而小孟的雷電異能，盡管是和歷史上曾經出現的雷電異能者比較，也是鳳毛麟角的高品質，威力極大，這就得歸功於功德的加持了。”
鐘瑤瞬間反應過來，總結道：“惡靈是天道厭惡之物，如果能夠除掉惡靈的話，一定能夠積累不少功德。”
“沒錯。”陳學良讚賞她的一點就透，“所以既不會出現幕後黑手是惡靈的情況，也不會出現幕後是惡靈和人類聯手的糟糕局面。因為，人類異能者和惡靈本就是天生的死對頭。”
“原來如此，多謝局長解惑。”鐘瑤心頭豁然開朗，不僅是明白了之前提出的問題，就連另一個疑問也得到了解決。
這半年裏，她積攢功德速度驚人，數量也極為龐大。
鐘瑤原本還好奇，盡管她把經營娛音作為日常，時長在上面發布一些預言，提醒人們規避一些不必要的災難；又利用預知幫助調查局找尋卵巢的所在之處，可不管怎麽算，也不應該增長得這麽快才是。
原來還有這個原因，她預知出惡靈和卵巢的位置，盡管沒有親自去殺掉它們，可只要那些惡靈死亡，公正的天道依會把屬於她的那一部分功德算給她。
即使比不上那些親手殺死惡靈的異能者，可耐不住她一直不停地預知，聚沙成塔，積累半年下來，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。
鐘瑤不禁想起某個說睡就睡、到現在都沒醒的小人，莞爾一笑，也不知道等它醒了看到那麽多功德，會不會驚訝地下巴掉下來。
“瑤瑤，我還有個不情之請。”
陳學良剛開口，鐘瑤就意識到他想要說什麽，反問道：“局長，您是想我到時候搭把手嗎？”
他點了點頭，“我隱約察覺出幕後之人與京都有些聯系，可再具體的信息就不知道了，只能讓小孟、小儲和辛明三個人前去探查。”
“局長您也知道，我要想預知，得先掌握關於那個東西的一些信息才行，所以恐怕沒法直接預知出幕後黑手是誰。不過如果有其他需要幫忙的地方，我肯定不會推辭的。”鐘瑤點頭保證。
陳學良滿意地笑了，旋即一拍腦門，有些愧疚，“沒想到我這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，居然還做了回壓榨員工假期的壞上司。這樣吧，這個寒假算你帶薪休假，來回路費局裏也可以給你報銷。”
鐘瑤也不客氣，“那就多謝局長了。”
雖然她並不在乎這一點，可長者賜不可辭，她接受了讓局長心裏有個安慰也是好的。
等回了自己的休息室，鐘瑤徑直坐到了書桌前，看著自己列出來的事情清單，拿出筆在“探究自己身上的謎團”和“搞清楚司凝清的身份”下面，又加上了一條：“盡力找出卵巢的幕後黑手。”
水筆在指尖流暢地轉動，鐘瑤想起剛剛陳學良說的那些話。
按照這樣來說，絕對不可能出現幕後黑手是惡靈的情況，可鐘瑤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，可再仔細想想，又想不出什麽，只好作罷。
她目光落到紙面上，指腹輕點著“司凝清”三個字，嘆了口氣，猶豫了一下，還是在這一條代辦上畫了個大叉。
司凝清的身份，她不好奇是不可能的。除了好奇，她心裏還有些埋怨司凝清一直瞞著她。可不管怎麽說，她們二人做了一二十年的朋友，從小一起長大，在其他事情上司凝清一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，可能是身份有些難言之隱，她不便訴諸於口，所以才一直沒有告訴她。
況且，她也不會因為司凝清的隱瞞或者實際身份的不同，就和她產生隔閡、斷絕關系。既然這樣，她也沒必要揪著這一點不放。
說起來，她和司凝清也大半年沒見了。
半年前，司凝清回了京都，直到開學也沒回來，就連休學手續都是鐘瑤幫忙辦理的。
雖然她後來發的那一條讓她去京都的訊息有些沒頭沒尾，可鐘瑤明白，這意思是在說，只有去了京都才有可能解答心裏的所有疑問。
只可惜當時已經臨近開學，東川市又因為卵巢的事情亂作一團，身負預知異能的她實在是走不開。直到現在，卵巢的事情告一段落，學校也放了寒假，有足足一個多月的假期，她想，是時候去京都了。
……
1月13日上午11點17分，鐘瑤準時下了飛機。
雖然在日歷表上現在已經是新的一年，可按照夏國人的傳統來說，真正的新年還在後面。
鐘瑤看著飛機場的人山人海，下意識感嘆人口數量的巨大。
她取出了行李，剛走出通道，一個男孩就突然躥到了她面前，擋住了去路。
鐘瑤走得快，差點撞到男孩身上，猛地頓住腳步，有些奇怪地打量他。
男孩還沒抽條，光看身高顧及也就十三四歲，皮膚又白又嫩，身上衣著也充滿了低調的貴氣，一看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。
可最讓鐘瑤註意的就是男孩的眼睛，琥珀色的圓眼中此刻正翻湧著十三歲孩子絕對表現不出來的情緒。
鐘瑤一驚，如果把其他部位遮住，光看眼睛，只怕還以為是個飽經風霜的成年人呢。
“你就是鐘瑤？”
在鐘瑤打量男孩的時候，男孩也從上到下把鐘瑤看了一圈，隨後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顯然鐘瑤的長相讓他這個顏狗很滿意。
衣品也不錯。
男孩又在心裏補充道。
鐘瑤皺起眉，看向這個陌生的奇怪孩子，“鐘瑤是誰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？”
男孩頭搖得像撥浪鼓，“不，你就是鐘瑤，我在司大人的辦公室裏看過你的照片。你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。”
司大人？
這三個字在鐘瑤的唇間繞了一圈，立刻反應過來，“你是說司凝清？”
“大人今天忙得走不開，沒能親自來接你，就幫我派來了。”男孩一拍腦門，忽然響起了自己還沒有自我介紹，“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，我叫尤北，屬於司大人的麾下。”
“尤北？司大人，麾下？”鐘瑤輕笑，“你這話說得差點讓我以為自己穿越回古代了。”
尤北摸了摸下巴，“家裏的規矩是有些多，你以前沒接觸過，覺得奇怪也實屬正常。”
“既然我接到你了，那咱們現在回家吧，等回去了，司大人估計也閑下來了。”
尤北轉身在前面帶路，鐘瑤默默跟在旁邊，聽他從京都的人文風貌講到歷史遺存，從自然生物、非自然生物的劃分講到如今人類和惡靈的勢不兩立。至少在上車之前，尤北的嘴都嘚吧嘚吧說個不停。
鐘瑤時而附和兩句，大多時候還是一種傾聽的姿態。
“我聽說你們東川市發生的事情了，卵巢一事幸好你們發現得早，全國各地都得以即使排查，不然真的等到爆發了，那真的是不堪設想……”
“小心。”鐘瑤拉了一把還準備往前走到某人，揚了揚下巴，提示道，“紅燈了。”
尤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，“啊，我沒看見。”
鐘瑤不著痕跡地收回手。
她本意是像借著接觸的機會，催動“時光回溯”，不是為了探究尤北的生平經歷，只是想要看一下他所說的是否屬實。
她雖然真的走了，可防人之心不可有，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真的相信尤北說自己是司凝清派來的這句話。
只是令鐘瑤沒有想到的是，尤北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，過去的經歷竟然如此豐富浩瀚，她差點都要在其中迷失。
好在她的目的明確，直攻香尤北今天的回憶，成功在回憶中發現了司凝清的身影和她對尤北的吩咐後，這才徹底放下了戒心，相信了尤北所說的話。
只是……他一個小小少年，回憶怎麽會這麽繁雜？別說是十三歲，恐怕就連三十一歲的回憶也沒有他這麽多的。
鐘瑤垂眸深思。
她現在對於“預知”的掌控愈發熟練，剛剛借著拉了尤北一把的功夫，短短一兩秒鐘瑤就已經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，就連尤北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對，依舊興高采烈地和鐘瑤天南海北地瞎聊。
“你等一下，我把車開過來。”尤北剛說完就撒丫子跑了老遠，鐘瑤一只手搭在行李箱上，另一只手插著兜，下巴忍不住往圍巾裏縮了縮。
京都的風比東川市大一些，在室外才待了十幾分鐘，鐘瑤就覺得自己臉都要被吹僵了。
早知道帶個口罩了。
鐘瑤在心裏默默記下，待會就去買一些口罩來保暖。
“唰！”一輛張揚惹眼的豪車倏地在鐘瑤身邊停下，車窗緩緩下降，露出了尤北那張略顯稚嫩的臉，“上來吧。”
鐘瑤一怔，“你還沒成年，開車不會被警察叔叔抓走麽？”
她本以為有別人負責開車，萬萬沒想到是尤北親自來開，還是開的車子還這麽高調。
尤北也是一楞，笑容突然變得莫測起來，“放心，我絕對成年了。”
“你看，這是我的身份證和駕駛證。”尤北生怕口說無憑，還拿出了自己的證件遞了過去。
“1996年……你26歲了？”鐘瑤大驚失色，面前這人怎麽也不像是26歲的樣子啊！
尤北頭一歪，“這件事情說來話長，正好京都路上堵，在路上我慢慢跟你解釋。”
鐘瑤又看了他幾眼，心情覆雜地把行李箱塞進後備箱，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。
“你也不是第一個這麽質疑我的人了，幾乎每次我開車上路都會被交警攔下來，所以我都習慣了把駕駛證和身份證放在車裏。這樣一來，每次被攔下的時候只要出示證件，比我自己幹巴巴地解釋方便多了。”尤北踩了一腳油門，車子平穩地朝前行駛，“不過現在整個京都市都沒有交警再攔我了，你要不要猜猜因為什麽？”
“總不會是因為交警都記住你了吧。”
尤北一頓，隨即爆發出大笑：“哈哈哈，你猜得真準！我早就在京都的交警系統裏揚名了，只要我不酒駕醉駕，不會再因為‘未成年人駕駛汽車’這件事被攔下來。”
“不過在這之前，我真的可慘了……”
如尤北所說，京都的路堵得要命，除了剛啟動的時候挪了兩步，其他時候都直接停在原地，連一厘米都沒往前動過。這也給了尤北很充分的聊天的時間，他熱情地分享自己每一次被交警攔下來的經歷，回憶著交警看了他的證件後露出的震驚之色，又忍不住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。
鐘瑤壓根沒有說話的機會，只好默默地傾聽，偶爾用手抹去車窗上的白霧，看著外面又下起來的小雪，心想：尤北，還真是個熱忱的話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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